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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-說-什-麼-?」尖銳高亢的女音,以小木屋為圓心,朝四方十哩外方向擴散出去。首受影響的,是在屋頂上休憩酣睡的鳥群,驚慌失措爭相往天際逃竄飛去。

「有必要這麼震驚嗎?」咸琅倚在門邊,以責備的口吻望著孤焓。

「是你太過冷靜!不是我大驚小怪!」拿起桌上茶壺,在杯中斟滿茶水,孤焓隨即仰頭一飲而盡。

「妳現在是女兒身,若要有男兒的豪邁舉止,是否該」咸琅舉起手腕,自黑袖中伸出剛毅食指,在眼前畫個圈,意指孤焓該轉回男兒貌。

「可恨!」重重將杯放回木桌上,孤焓並沒看到門邊咸琅的手勢,雙目直盯著前方「人類果然是自私自利的生物!只圖自已的幸福安樂,哪管什麼過往的養育之情?早知如此,當初就該讓她在寒風中凍死

「碰!」一聲巨大聲響,總算是拉回孤焓的注意力。

「我不許妳如此說她!」咸琅銳利黝黑的瞳眸,顯露著一絲陰沉和不悅。

「不許?!所以到現在你還護著她?!」坦白說,孤焓確實很火大!「你為了她,不得不接受你父王的命令,禁足在這座荒郊野嶺;你為了她,離開你深愛的族群國度,換來的是這種結局?!面對這種情況你還選擇護著人類?我記得狼王夫婦有生個名叫腦子的東西給你,你是把它給丟去哪了?這是咸琅少主會做的蠢事?」

加重『少主』二字,話中沒有敬謂,而是冷諷。

孤焓講到最後,望著他仍舊是冷酷陰沉的面孔,她也冷冷地雙手環胸,等他接下來開口要講的話。

「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?要等妳這火爆的脾氣收斂點,恐怕得等上人間數百萬年吧!」出乎意料的,咸琅的表情與語氣,在這一秒間轉為柔和。

他知道這好友的脾氣:孤焓愈是因他的決定而憤怒生氣,代表關心之意就愈濃厚。是說,没人告訴她這種直來直往的個性很容易得罪人嗎?可還好的是,也只有在面對她自己所在乎的人、事、物面前,才會發生情緒失控的慘境。

朋友嗎?所以,她是真心在乎和關心身為妖狼族的他呢!

「別岔開話題!這跟我們幾年沒見、又跟我的脾氣有什麼關係?」一把搶走咸琅手中斟滿的茶,她再次仰頭一飲而盡。

「仙界一晝夜,人間數十年。這數十年的變化,怎能是妳我所能掌控的?」咸琅不以為意,拿起另一只杯,斟滿後緩緩喝下。

「妳是仙界堂堂七名仙王之一。待在仙界環境許久的妳,自然是不覺光陰流逝的快慢差別。可此境是凡間,凡間時光的運轉週期和仙界相差十萬八千里。它的快速變化造成的機運連帶會影響一名凡人心態上的轉變,這是窮妳所有仙力也難以掌控和扭轉。」咸琅收起嚴肅陰沉的表情,改以柔和面容緩道。

有時他會覺得,他是孤焓的師長。教導這位因代理職務而初次下凡的天仙,許多凡與仙冥冥中所存在的道理。

「我從來就不是因為希望能從霜兒身上獲取什麼,而收養她。」回歸正題,他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。

「期使如此,她也該為你做點什麼,而不是任你一人孤獨地在這片寂靜山野才是!」

「所以說,」他瞧她一眼「妳教導皎琿法術,也是出於對他有所目的?哪天他若成長茁壯,妳會選擇綁住他,不讓他離去?」

皎琿是孤焓在凡界所收養的徒弟,亦是雪狐國的少主。至於是何原因須由孤焓親自教導其本身就該擁有的法力,這就是另外一則故事了。

」孤焓聽到這個問題,一時語塞。

「是的!我們都只是希望,對方能平安順心。如果這個世界有個地方對他們而言是個幸福且能安憩的所在,妳我都不願做個緊拉住紙鳶的手,不讓其展翅飛昂。能看到對方開心地遨遊於此穹蒼之下,才是我們當初收養與教導的本意。」

望著咸琅淡然一笑的表情,看在孤焓眼中,她的心中只有心疼與憐憫。

如果有天,皎琿必須得離開她身邊──她知道必會有這一天-─她是否能淡然處之?

還是,其實咸琅能有今日的態度,是由過去無數個掙扎、不捨的情緒所昇華的成果?

她無語地默默起身由背後環抱咸琅,頭枕在咸琅的背上。給予好友最大的鼓勵與安慰。

「我說焓兄

「嗯?」

「男女授受不親。有些舉止,是否該轉變回原樣會比較自在點

「噗~~哇哈哈哈哈哈哈~~」孤焓捧腹大笑。這就是她的老好友,道地的正人君子、靦腆的老實人。

當然,是得相處過很久之後,才會發現這隱藏在冰冷外貌下的優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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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琪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