－思緒收藏匣－

因為死黨結婚，遇到公司結帳期。所以，我12/4早上進公司加班，下午到西門町跟小弟會合。

（弟剛好載他女朋友上台北到西門町逛街，就順道一起載我回竹南）

照例，我晚上八點多回去看父親。陪他聊天，聽他叨絮著過往弟弟與妹妹對他的不敬。

他大男人主義很重，不容許自己在批評別人時，有人插嘴。所以我也就左耳進去右耳出。

對我來講，就當作是老人家碎念，隨便他說。反正我弟弟跟妹妹的個性，我最是清楚不過了。

告訴他我明天有事，一位死黨要結婚，我得去幫忙。（言下之意，就是明天我不會再回來家裡。）

因為我知道，通常第一天唸不夠，他會用任何明目要我第二天回家一趟，繼續聽他未說完的經。

本以為這樣說，他明天應該不會再打電話給我了吧？

誰知道第二天六點半還不到七點，他就打電話給我，說要我回家拿室內景觀植物上台北。

他說「如果我在睡覺，妳直接打電話給我就好~我會起來開門。」

還在睡眠中的我，迷迷糊糊就應了聲「喔！」只是掛上電話，心裡頭一直懸念著這件事情…

『他會不會一直等我回去？可是我今天真的會很忙…』

最後，撥通電話給他，告訴他我改天回去再看好了。我今天真的有事…

他也沒說什麼。電話裡頭的口吻還不錯，我也就沒放在心上。

原本打算，參加完小婉的結婚宴，我就準備回台北。

不過小妹邀約去唱歌~因此，我就把回台北的時間點拉到星期一早上坐六點多的國光號。

12/5晚上，我就和小妹一家子、小弟跟娘親，一起去頭份好樂迪歡唱。

萬沒想到，唱到十點半時，父親打手機給我。

原本我不以為意，手機一接起來，父親就突然問我「妳現在在哪裡？」

「台北阿…跟朋友在KTV。」我嗅到父親口吻不對勁的氣息…

過不其然，他緊接著開始一連串的炮火攻擊─在我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下─

「妳長那麼大！都悄悄回竹南又悄悄回台北蛤！連一通電話都不會打蛤！自從妳搬出去後，妳有哪一天睡家裡？」

「我心中一直有兩個疑問！第一，為什麼當年妳會跟妳媽一起搬出去？連戶籍也一起遷出去？我是做錯了什麼嗎？這意思是說妳心是向著妳媽囉！」

「第二，為什麼當年我要妳接企業社負責人、我房貸的擔保人，妳都不接？」

「我就這兩點疑問！希望妳好好思考，回來再給我答覆！」

等父親掛上電話後…我只有一個想法：把手機狠狠摔在地上！

結果當然是沒有！開玩笑~這是我的寶貝手機耶~摔壞掉還得在買過新的，我幹嘛自討苦吃啊？

只是，我臉色非常凝重地走回包廂，當場衝到廁所掉淚大哭。

關於第二點，12/4那天晚上回去，他曾跟我提過，我還當面問過他，『你是不是還放在心上？』

「沒有！我今天要是還放在心上，我就不會收妳這五千塊了！」他很認真的這麼對我說。

短短不到一天，翻臉就跟翻書一樣快、一樣精彩！這就是我的父親。

我掉淚痛哭，哭我自己不值：總對他還存有一絲希望。希望他是真的看開、想通。

我恨我自己，為了一個『孝』字，得逼著自己親手揭開過去的傷口。原本已經不再去想的事情，卻被逼著得再度去捅那痛處。

成全別人眼中的『孝』，換來的，是崩淚痛哭的情緒。值得嗎？

當年，不是我自己要遷戶籍。是父親逼著我搬出去。

當年，父親跟娘親離婚。父親為尋著企業社的負責人與房貸的擔保人而頭痛不已，他找上了我。

他說，三個小孩裡頭，他不敢指望小弟，而小妹也嫁人了，所以他只能找我。希望我能承接。

當他知道我堅持拒絕後，非常憤怒。我告訴他一句「我雖然不肯當負責人和擔保人，但我還是願意住在家裡，不會把戶籍遷出…」

「不用！妳既然都不願意當負責人跟擔保人，那麼妳還把戶籍留在這裡做什麼？妳就跟妳媽一起遷出去！」

那年，我完全不知道，我到底該把戶籍遷到哪去?

台北…還沒有一位熟到知道我家庭狀況，仍願意不顧危險（擔心我爸會去鬧）地讓我把戶籍遷到她家的朋友。

那年，我幾乎找遍所有遷戶籍的方法…抱持的最壞的打算─遷到戶政事務所─。

後來，娘親跟小弟搬出來，安頓好後，娘親就要我回竹南一趟

「妳就跟妳弟一起去變更戶籍吧！我們就遷到誰誰誰家去（我娘親的同事）。」

如今面對這段三年前往事，我還是會痛！

而今，父親竟然還好意思問我，為什麼我要搬出去，要把戶籍遷出去？！

子女的痛，都不是痛。只有子女受不了而對自己的頂撞與反抗，才是罪該萬死…是嗎？

我還沒嫁…不代表，我不會嫁。

企業社負責人、房貸擔保人…這麼重的壓力，當長輩的…竟然想到的是靠自己的女兒？

父親在國營事業上班，不能當企業社負責人…那麼，為什麼當年自己還先親手簽下離婚協議書呢？

我永遠忘不了我娘流淚的模樣。

我很羨慕死黨的家庭…我是一直到高職暑期實習，才真正見識到「家」的溫暖。

家不該是整日吵吵鬧鬧、不該是整日地咆嘯、不該是語言上的漫罵、不該是情緒不好時，就抓家裡人來開刀…

"爸爸"這名詞，也可以是慈祥、溫柔。

不是整日動張嘴，才叫做"爸爸"…

父親沒有想過…我也許會是有婆家的人。如果哪天當我遇上個男人…當對方知道我身上扛的是什麼東西時…

我，還能擁有我所渴望的幸福嗎？

妹婿叮嚀我「姊！妳不要那麼傻啊！這真的扛下來後，沒有一個男人敢娶妳啊！」

班導也叮嚀我「不要那麼笨！一來妳不知道家裡的營運情況，到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了，是妳要去背要去扛！」

重點是，我的心很明確告訴我『我恨家裡賣酒！都是因為酒，才會讓我經歷這麼多的苦難事情！』

12/4，父親語重心長的告訴我，若遇到有適合的對象還是要嫁。

如今，我多想告訴他，『嫁？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敢娶我？我怎麼可能會讓別人家的寶貝兒子來被你糟蹋？就像你當著妹婿的面前罵著妹婿的父母，而妹婿不爽說你幾句，你就氣的將這件事情記在心理。』

總是到處訴說子女的不是與頂撞，父親從來沒有自身反省過自己的錯誤。

然後…當別人被惹火反擊時，他反倒回過頭來指控著別人對不起他…

我如果真的愛一個人，縱使我想結婚…也要顧慮到父親的存在與影響。

我不可能，讓我深愛的人，去受這種莫名奇妙的屈辱！

所以…我一定要記住：千萬絕對不能愛上任何人！才是最明智的選擇…

不要去拖累別的家庭、連累別人的孩子。

知道這件事情的好友，知道我有這種觀念後，告訴我說「真正愛妳的人，保護妳都來不及了，怎麼會在意？」

我只是冷淡地回她一句「我不信。」

打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，我就不信所謂的『保護』…

如果我的幸福得必須去倚靠另一個人的保護傘下才能安穩過日子，那麼這對對方來說並不公平！

但...其實…我，也很矛盾…

總之，就先這樣吧！這類事情以後真的遇到，就給未來的自己去煩惱！

目前，必須先安頓好自己的心，不被父親的言語所影響，才是最重要的事！